第(2/3)页 陈矩、张道岳对视一眼,俱道:“岂敢。” 黄荣遂说道:“我定西诸项新政所以能在我定西全面得以推行的基础,不是别的,正是宋、氾二公致仕离朝,归隐家乡,同时也与张监、陈侍中明辨是非,以国为重,鼎力襄助莘公有极大的关系。……这,就是我定西诸项新政所以能够得以推行的基础!” “张监”,自就是张浑;“陈侍中”,则自就是陈荪。至於“宋、氾二公”,无须说,当然就是宋、氾两家的族长宋闳、氾宽。黄荣在这番话说的还算隐晦,但陈矩、张道岳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的意思分明是:莘迩的几项新政所以能在定西推行,是因为定西的门阀家族要么失败於了政斗中,黯然离朝,要么识时务,及时地转向到了莘迩这边,也就是说,施行这几项新政的基础乃是“门阀政治”现在定西已经被遭到了沉重的破坏。 黄荣看了看陈矩、张道岳两人,未从他俩的脸上发现什么异样的表情,便也没有问他俩因为自己的此话,会是产生了何种的感触,接着说道:“这个基础,在荆州没有,在江左朝廷更没有!而无有这个基础,就好比是无根之萍,就算是桓荆州把这几项新政尽数了解得透透彻彻,亦是无用也!他也是断难把之推行到荆州、推行到江左朝廷中去的。” 黄荣的这个“其二有二”,第一条也就罢了,第二条非常关键。 陈矩、张道岳低头细思,想了一会儿,两人都认为黄荣说的很有道理。 张道岳笑道:“这就叫做看得到、吃不着。” 陈矩心道:“自先王过世,莘公掌权以来,宋、氾两家,固然是失意於朝,特别宋家,英俊后进,宋方、宋羡等人,或触法身死,或被禁锢在家,可以说其族元气大伤,已然奄奄一息哉!张家与我家,迫於莘公的权势,而下也不得不依附於之,仰其鼻息。 “我等本陇之阀族,世代簪缨,论我等四家现下在陇地的声望,确实是大不如昔,可我定西之民力、国势,这两年中,通过莘公的新政,却也的确是蒸蒸日上。 “……唉,我去年冬天,听人传言,说莘公私下与黄景桓、张长龄等闲聊时,说了这么一句话,他说‘中原沦丧,非因诸胡强盛,实丧於宗室诸王、门阀诸公也,海内战乱将近百年,江左屡次北伐而无寸功者,非因将士不及诸胡兵,实因皇权旁落、阀族当政也,是以欲雪国耻,光复中华,非得改弦易张,破门户私计,竭力激励民心,不拘一格,重用贤才,然后可行矣!蒲茂胡主也,犹信重寒士孟朗,知辟用下品高才,我中华之嫡裔也,岂可不如焉?’ “我等诸家势不如昔,族中子弟含怨,衔恨莘公,腹诽朝政者自然比比皆是,不足为奇,然而放到我定西而今的越来越好的民意、日渐强大的变化来看,莘公的这句话,还真是极对!” 阀族、士族掌握、垄断着文化,其中难道没有有识之士,没有看不出门阀政治之严重弊端的才能之辈么?当然有,不但有,而且不少。 唯是一来,限於门户私计,限於本族、本人的政治和经济利益等,二者,也是限於如果实行变革会遇到的强大阻力,亲友们的反目、阻拦,故是,一直都无人出来挑战这个制度罢了。 陈矩便算一个有识之士,他对门阀政治的弊端,是早就清清楚楚了。包括张道岳,还有张道岳的兄长张道崇,连带洗心革面,与往日相比,简直脱胎换骨的张道将,以及依旧处处与莘迩作对的氾丹等人在内,与陈矩一样,也都是如此。所以,面对莘迩的打击门阀、变易制度,陈矩他们身在这个大改革的时代,作为旧之得益者,这些人对莘迩的情绪其实是相当复杂的。 说他们是发自心底的拥护莘迩?明显不可能。 如果莘迩失势,他们中的大部分人,恐怕非但半句好话不会为莘迩说,并且大多还都会不吝於“痛打落水狗”,蜂拥而上,争夺莘迩失势后空出来的权力。 第(2/3)页